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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旬大媽每天練10個小時架子鼓:我要為自己而活

2019-4-16 15:47| 發(fā)布者: dy00| 查看: 39 | 評論: 0收藏

  張士敏越來越不喜歡沒有進步和成長的生活。她意識到活一天,就會老一天;但是練鼓一天,她能從一個動作、一段節(jié)拍里找到一點進步,就覺得抓住了正在流逝的時間。

  這時候她就扔下鼓槌站起身,在沒什么人會路過的鐵道橋底下,打開手機里的歌,跳上一段最拿手的新疆舞。

  雖然沒穿那件藍色舞裙,但她會回想在北京天壇公園跳舞的畫面:一群伙伴們圍著她,路過的游客看著她,有人錄像,有人與她合影。

  那種像是在舞臺中心被關(guān)注、被欣賞的價值感是她年輕時從沒感受過的,這讓她一下就能找回繼續(xù)練鼓的精神頭。張士敏調(diào)整呼吸,重新坐回那張磨得發(fā)亮的板凳,戴上耳機,繼續(xù)拿起鼓槌。

  她在鐵道橋下獨練架子鼓的畫面被人拍攝成照片和視頻,傳上了網(wǎng)絡(luò)。媒體報道中她是“最孤獨的女鼓手”。

  前半輩子,張士敏一半給了父母兄妹,一半給了女兒,奔奔忙忙從沒想過自己喜歡什么,時間鋒利,在她臉上刻出皺紋,年前時文的褐色眉毛也已變淡。

  大爺大媽們跳的廣場舞太過整齊劃一、缺乏美感,她學(xué)新疆舞,跳到了有人欣賞、別人求教的程度,又迷上了沒有多少老年人會想玩的架子鼓。

  她朝七晚九地練習(xí),目的只有一個:重回公園時,人們能看到一個摸慣了鍋碗瓢盆的“59歲老太太”把架子鼓“打出了花兒”。

  張士敏練鼓的地方,在南二環(huán)路鐵道橋的一個橋墩下,這是她精挑細選過的地方。

  離馬路兩邊的小區(qū)遠,不擾民;頭上就是鐵道橋,遮陽避雨;雖然旁邊挨著個垃圾站,但有花叢隔著,蚊子是多了點,她在腳下點了6盤蚊香。

  張士敏最喜歡這地方的兩大好處,一來,旁邊有路燈,練鼓練到9點也不黑,譜子她都能看見;二來,也是最重要的一點,人少,沒人注意她,她可以全身心地投入。

  至少張士敏不想現(xiàn)在就被人圍觀,她玩架子鼓已經(jīng)5年,在橋下練了2年,但覺得自己離公開表演的水平還差得遠呢,2個月前她才決定跟專業(yè)老師好好學(xué)一學(xué)。

  每周六一堂課,學(xué)一個小時。最近練習(xí)的《公路之歌》,老師已經(jīng)教完了全部節(jié)奏,歌曲3分鐘,張士敏練了一個星期。

  在無數(shù)個3分鐘里,張士敏塞著耳機,頭上隆隆跑過的火車聲,她聽不見。鼓前有個過道,偶有一兩個人走過,或盯著她看,她也不抬頭,鼓槌在低音大鼓、叮叮镲和吊镲上來回飛舞,后脖頸子上的細汗亮晶晶的。

  每天,練鼓會花去她至少10個小時。早上7點出門,晚上9點才回家,午飯、晚飯靠包子、棗糕配上黃瓜、葡萄解決。

  她是6年前在天壇公園跳新疆舞時,迷上的架子鼓。公園里有人打,她羨慕,“這才藝多酷,老年人玩得少。”

  聽說人家要換新鼓,她趕緊掏了1000塊錢買下來,這架二手鼓就這么跟了她6年。剛開始,她找會打的人東學(xué)一點,西學(xué)一節(jié),也上網(wǎng)扒視頻看。照顧外孫女之余,她買了一臺膠皮啞鼓,在家?guī)е鷻C練,有空就到橋下練。

  她的鼓鼓壁發(fā)黃,一個鼓用鐵絲箍著,鼓面上貼了好幾層膠帶,兩個镲面的紋理刺了黑漬。

  拉著這套“古董”,在公園里給合唱團伴奏,和著音樂打,張士敏覺得練有所成,挺美。

  直到半年前有個圍觀觀眾用她的鼓玩了一下,她被刺激到了,“我這5年白練了。”

  今年6月,張士敏出現(xiàn)在吳玉龍眼前時,他并不意外,作為一名架子鼓老師,他以前教過2個阿姨。

  吳玉龍也就一聽,來了固然好,他能幫她豐富業(yè)余生活,不來也無所謂,畢竟學(xué)費1萬塊錢,阿姨也得考慮考慮。而且,教小孩比教老年人的成就感更大,有的孩子能憑著這項才藝獲個獎、考個學(xué)。

  令他沒想到的是,第二天一早8點多,培訓(xùn)班的門還沒開,張士敏就守在門口了。問了一句“你覺得我這么大歲數(shù)學(xué)鼓,晚不?”,看他沒否認,張士敏立馬交錢上課了。

  張士敏是吳玉龍這批學(xué)生里最年長的,他教過更大歲數(shù)的,但沒見過像她這么認真的,“別人都問我,什么時候能出師表演,她的更多問題是,怎么使力氣更正確,怎么練習(xí)更有效。”張士敏是吳玉龍課堂上唯一一個用筆和紙記筆記的人。

  以前橫在張士敏面前的大山是鼓譜,她一點樂理知識都沒有,真的上課了,張士敏發(fā)現(xiàn),“哎呦,原來只要上心了,咱也能學(xué)會!爆F(xiàn)在,她會給別人解釋“前16后8,前8后16”的樂理基本常識。

  最折磨張士敏的是她這幾年瞎打留下的賴習(xí)慣。在合唱團伴奏那會,她照貓畫虎,鼓槌往手里一握,掄起胳膊在四個鼓面上來回倒,腳尖踩底鼓。

  音樂蓋過鼓聲,她聽不見節(jié)奏到底對不對,就覺得一首曲子下來“賊拉累”,以為是上了年紀的緣故。

  上課之后,知道打鼓靠腕子,反應(yīng)才靈活;底鼓要全腳掌踩實,聲音才飽滿。糾正這些錯誤打法,張士敏在橋下練一個月,起初打著打著就忘了,發(fā)現(xiàn)一個動作不對,她就停下,哪怕只打了一小節(jié),也要重新來過。

  張士敏打鼓的視頻被朋友發(fā)到吳玉龍的手機上時,他才知道他的這個學(xué)生私底下下過這番苦功。以前教過的其他兩個老年學(xué)生,報名比張士敏早得多,課程到現(xiàn)在還沒學(xué)完。

  張士敏上了2個月,每周六雷打不動,一節(jié)課也沒落下,“這么練下去,至少在業(yè)余選手里能成個專業(yè)的!

  “做到最好”幾乎是張士敏的人生信條。這條“最”的高線到底在哪,張士敏說不上來,“反正不能糊弄,讓人覺得不行!

  18歲的時候,張士敏接替父母的工作,在老家黑龍江伊春五營區(qū)的水泥廠上班,成了家里第一個拿工資的孩子。

  她排行老大,底下還有4個弟弟妹妹,父母更多的心思花在更小的孩子身上,孩子們上學(xué)、生活都等著錢。

  印象中,五營真冷,總裹著棉衣、棉褲、棉鞋,一年只有2個月的氣溫能穿漂亮的裙子。

  干活的時候,張士敏不喜歡跟著大伙一起,她嫌說說笑笑效率低。別人扛一袋,不到1米6的她肩上扛一袋,手里還拽一袋!耙粋月下來,人家的工資40塊錢,我能拿100多塊!

  張士敏一直覺得自己沒有存在感,半輩子都在為生活奔波,以前為了弟弟妹妹,后來為了女兒。

  30多歲的時候,她和丈夫離了婚。她倒一點不難過,“吵吵鬧鬧過日子不幸福,離了反而自由。”

  她向往大城市,五營閉塞,對孩子的教育不好,“那時,新聞里天天都是改革開放的事兒,風(fēng)啥時候能吹到我們這兒?”

  風(fēng)吹不進來,張士敏就走出去。她去哈爾濱學(xué)美容,看著大城市里的姑娘穿著的確良的裙子、白邊布鞋,她也想成為她們那樣。

  給同樣愛美的女人祛了斑、文了眉、拉個自然的雙眼皮,人家越滿意,她在煙臺的腳跟就扎得越穩(wěn),才有底氣把女兒接到跟前來讀書。

  張士敏給女兒的要求只有一條:好好上學(xué),別活得像媽媽一樣累。過往的奔波被她形容成“像驢馬一樣的生活”,只為了眼前的那口糧,日子過得沒有一點精彩和顏色。

  家里啥活她都不會讓女兒沾手,只要去外地進設(shè)備、學(xué)技術(shù),箱子里有一塊地方空著,要放給女兒買的書。

  有一次趕回家的火車,她差點被車撞倒。反應(yīng)過來的時候呆住了,心想,如果真的被撞死了,誰能知道我是誰。

  大外孫女出生時,張士敏當(dāng)了姥姥。孩子喊她“姥姥”,她自然開心,抱著外孫女出去玩,開始有年輕人管她叫阿姨,上了公交車,有人給她讓座,她不坐還懟回去,“沒事,我站得穩(wěn)著呢!

  女兒朱艷妮也發(fā)現(xiàn)過母親的衰老,頭發(fā)里有了銀絲,抱孩子的手臂上有時候貼著膏藥。她不想把母親完全綁在身邊,給她辦了張公園年卡。

  這張年卡簡直打開了張士敏新世界的大門,“北京真好啊,有這么濃厚的文藝氛圍!痹陬U和園的公園,有好多比她年長的人跳廣場舞,她加入進去。

  她年輕的時候,不敢想文藝上的事兒,唱歌、跳舞對她來說是奢侈品,“這個月生意不好,下個月房租都繳不起,哪敢想別的。”

  廣場舞跳了半年,抬手、踏步的動作再也不能吸引她,“整齊劃一,沒有一點女性的美感!

  天壇公園的新疆舞愛好者最終鎖定了張士敏的眼神,老師跳舞時的姿態(tài)、氣質(zhì)、表情都讓她著迷,她跟著學(xué),回家練,買了綠的、黃的、藍的舞裙,能在床上劈豎叉。

  跳新疆舞的時候,張士敏發(fā)現(xiàn)了自己“人來瘋”的一面,“越有人看,我就跳得越起勁!

  在舞蹈中,她才找到了年輕時都不曾有過的價值感,“有人欣賞你,給別人帶來美的享受,我特開心。”

  她就這么跳著,跳成了公園里的老師。王阿姨是張士敏的學(xué)生之一,4年前跟她學(xué)過三步一抬。在這個學(xué)生眼里,張士敏有點“獨”,“總是自己拿個機子,從來不和大家一起跳!

  這種獨來獨往也給張士敏帶來不少麻煩,老伙伴們總覺得她太扎眼、不合群。有時候在小區(qū)樓下,張士敏也忍不住露一手,朱艷妮對此感到尷尬,她勸母親,沒必要啥事兒都那么張揚,“不就是玩嘛,這么認真干啥!

  張士敏覺得自己不認真不行,時間早就留不住了。以前別人讓座她都不坐,現(xiàn)在站久了,兩條顫悠悠的腿就打敗了她;臉上文過的褐色眉毛和眼線早就淡化,發(fā)際線也悄悄后退,張士敏心想,“如果容顏留不住,就留住心態(tài)。”

  張士敏越來越不喜歡沒有進步和成長的生活。她意識到活一天,就會老一天;但是練鼓一天,她能從一個動作、一段節(jié)拍里找到一點進步,就覺得抓住了正在流逝的時間。

  8月23日,天壇東里南區(qū),早飯后,張士敏正在做晨練。她說,鍛煉身體有利于打架子鼓。

  朱艷妮后來也理解了母親,甚至開始羨慕她,“挺有勇氣的一個人,感覺啥也難不倒她!

  現(xiàn)在,張士敏唯一需要對抗的就是時間。為了減少路上耽誤的功夫,她在練鼓地的附近租了房子,10平米不到的單間里,每天待得最長的時候就是晚上回去睡覺。

  她連上廁所都規(guī)定了時間——10分鐘。除此之外的一切光陰,都被她拿來練鼓。

  周六又快到了,吳玉龍心里盤算,他肯定不是第一個到公司的人。因為每次上課,學(xué)生張士敏都比他這個老師來得早。

  如果是個晴天,他就會看見一個扎著馬尾的“老太太”斜挎?zhèn)包,就那么笑瞇瞇地等在陽光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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